遲來的動畫最終季第5集心得Xp (被私事耽擱,到今天才得以抽空看…><)。
文長,慎入。小弟沒有在開玩笑…
與本集動畫部分相關的議題,版友們在前幾天已經熱烈的討論過了 ─ 例如某段的配樂、究竟合適或不合適之類 ─ 小弟這文就不再徒炒舊飯。不過,這集動畫看完,真的是給已追到最新漫畫進度的小弟、不少額外的衝擊與啟發。後文,將著重於本版《【最終季】第5話(#64)『可劇透』之動畫討論串》內、發文版友較少觸及的幾個層面 (可能會與某些文下方的留言內容重複,畢竟小弟還沒來得及一一看完所有留言…)、進行鋪陳,順帶閑扯一些小弟自覺相關的歷史層面;至於關乎後續動畫尚未呈現之內容,小弟會儘力避免暴雷。
一、從漫畫VS動畫之增刪談起
雖然小弟曾於前文提及、盡量不去翻這幾天的舊帳;不過小弟想第一個討論的主題,還是得稍微觸及某塊議題:這集的演出節奏。
相信看過第5話〈宣戰布告〉的粉絲,即便對於其中細節安排、也許參雜著各種不同的感受或看法;但對於這集動畫整體的如何始如何終、或是其涵蓋的劇情範圍,應當沒有太多的疑義。動畫的長度既被剛性限制,對於某段劇情該如何詮釋、就只能考慮刪誰加誰來做調整;而最終季前幾集,若已經讓部分純動畫黨、感到些許信息龐雜吃不消,那麼這集〈宣戰布告〉、被迫犧牲部分漫畫劇情,只能說是情理中事。馬迦特與威利,在私底下又額外做了多少安排 (動畫第4集,就有提到「老鼠」的存在)?艾倫與萊納的再會/對峙、步調節奏能不能做的更具張力 (類似如動畫第二季第6集〈戰士〉的處理:讓萊納在揭露真身前的掙扎,從斷旗掉落城牆算起、佔據該集動畫整整幾分鐘的時間)?這些細節,相信製作方不會完全沒有考慮過;但成品既為吾等所見,想必其中、必有難處。
簡單提一個小弟自己注意到的安排,以呈現這類刪減取捨的難處:
在動畫最終季第3集(#62)〈希望的門扉〉里、秀完中間信息劇卡後,插入了一小段萊納、貝爾托特、安妮等人,在開墾地聆聽某位棄子逃跑內疚男子、陳述其個人經歷的劇情;在揭露潛入牆內的戰士小隊,是如何掙扎決策、劇情緊湊萬分的第3集里,安插這段看似不甚相關的支線,雖然也可能有其深意 ─ 例如片面解釋了,為何貝爾托特睡姿會如此「奇葩」的可能理由 ─ 但在第5集還未放送前,這位棄子大叔的存在,在當時已知的動畫內容里、仍然缺乏對後續劇情一錘定音的決定性。
而在第5集放送後,吾等/純動畫黨才得以窺知:這位內疚到上吊自殺的父親,他的自責、正是反映了萊納/安妮/貝爾托特等人的心境;『那個大叔,多半是希望、有人能制裁他吧…』貝爾托特這句心聲,直接呼應本集後半、萊納哭著請求艾倫制裁他的場景。即便在動畫第3集,萊納已經有打算自裁的念頭;但秀出吞槍的舉動,並沒有完整解釋萊納的心理動機 ─ 他可能是受不了雷區艾族看待他的眼光?或是厭倦了持續對自己關心的人、甚至是對自己「撒謊」?或是他的內心,不知該以「戰士」、還是以「士兵」自處?直到第5集,萊納先前之所以吞槍,結合了貝爾托特推測那位大叔的台詞、所間接透露出來的內心糾結,較大的比例,應與其事後省思而發的自咎自責、希望受到相應制裁有關。
故,若沿著這條脈絡倒推:第3集為何要在眾多信息當中、安插這位無名大叔的支線劇情?到了第5集,吾等才能有所體會。進一步講 ─ 可能現在我們看得「不順眼」的點,放到事後、重新回顧,也許又有不同的理解感受。
小弟對於此段劇情的剪輯、若無過於偏差的誤解,那麼有關第5集節奏步調的問題,也能順此邏輯、一併推理出:
對於上吊大叔的理解,如小弟前文所述 ─ 貝爾托特他個人的詮釋,必須跟萊納再會艾倫時、與萊納的心境作相互呼應。這也多少解釋了:為何該段劇情,不直接在第3集里就整段講明?若製作方想要刻意凸顯萊納自責的心境,與之呼應的貝爾托特感想、若放在歡樂第4集的更前一集,其張力、會不會因此而減弱?將之濃縮在第5集中,會不會更明白了當?
這間接影響到第5集的整體節奏安排:如眾粉絲所周知,《進巨》動畫、如果砍掉OP曲或ED曲 (甚或兩者皆砍),那肯定是大事要發生了 ─ 從製作方角度講,意即該集動畫內容、遠超制式長度所能呈現,必須利用OP或ED的額外時間來補償。最終季第5集〈宣戰布告〉,其劇情轉折的重要性、甚或背景設置信息的豐富度,都大大符合這點需求。那麼為何成品並沒有做這個抉擇呢?
有一點,吾等必須認清:接續著第4集的歡樂氣氛,故意留在第4集ED末尾的、是不知後續如何發展的懸念。即便潛入牆內的戰士小隊、對自縊大叔的觀感,某個層面上必須被塞在第5集內;但這段、終究還是支線,沒法順利連貫原本從第4集就開始醞釀的不安情緒。若一條支線的信息是必要的,又不能硬生生插入主劇情、以免破壞原來營造的氣氛,那麼、利用OP曲做切割,順帶來段偽回顧 ─ 終究還是得考慮新年停播的影響 ─ OP後的主劇情、既不會受到該支線的影響,觀眾從第4集末尾的情緒塑造,也能藉由OP曲結束後的「進入正片」觀看心理、得以延續。若按此思維,OP必不可刪;那麼唯一能為了拓展劇情空間去動刀的、只剩ED。
不過,為何不利用刪ED、去增添更多戲劇張力/故事內容,小弟就沒法像上文、「OP不可刪」這般看似有模有樣地推理了;更多的是屬於個人喜好的論辯理由 ─ 這首歌必須留著,因為它很療傷…之類。這塊就留待大神、或其他有興趣版友補遺。
回到原論述主題:即便小弟也與某幾位版友懷有同感,可惜於本集萊納與艾倫兩人的對峙、並沒有更多利用沉默/空白來營造的張力;但小弟本人、是能夠自我釋懷的 ─ 畢竟,要讓萊納多驚愕無言5秒,動畫就得想辦法從另一個坑裡、多挖出5秒來。空貪,絕非善事;即便權衡、看似是成熟大人的醜陋,但這也是不可不接受的世界殘酷現實。
話說回來:針對殘酷與醜陋進行批評,有其一定的正當性;一昧容忍殘酷與醜陋,人類社會是不可能進步的。但,有建設性的討論、才有其後續傳世的價值;如何控制情緒、冷靜思考,斟酌言詞、就事論事,也是門學問。
二、安妮迷之狂笑
若接續上段,內疚上吊大叔的話題:第5集給小弟其中一項很大的衝擊,就是OP前的那段鋪陳,解惑了小弟對動畫第一季末尾、安妮被揭穿身分時的狂笑,觸發其該行為的可能心態。(雖然這點,很可能已有網友、之前在漫畫到達目前動畫進度時,就已詳細論述過;但既為小弟感想抒發,還請讓小弟任性一回。)
自小弟接觸《進巨》動漫以來,真心深深體會到不同媒介載體的長處與限制 ─ 諫山創老師的原作漫,自有其優缺;但對《進巨》故事與角色塑造深度的體會,若單看一種媒介載體、真的是很難觸及到各項層面。小弟之所以在追著最新漫畫進度之餘,仍把看過《進巨》動畫、當作是自己理解這部作品的最起碼標準,就在於《進巨》故事與角色塑造之深,往往出現:即便是完全不同的演示、仍能用同一套去解釋;或是完全一樣的演示、卻多出了大大不同的詮釋理解角度。
就拿這段的主題為例:若單是看漫畫,安妮被阿爾敏揭穿身分時、確實也是笑了,但她笑得「雲淡風輕」 (請有興趣版友,自行參考漫畫第31回〈微笑〉);而動畫第一季第23集,雖然標題也叫〈微笑〉,但安妮在動畫里、藉聲優演技之助,那笑姿之邪媚,小弟過往、只能用驚懼不解形容。
但在看完這集,回顧潛入牆內之戰士小隊、憶起這位自縊大叔的片段,安妮那看似漫不經心地回答、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扭曲?在被阿爾敏揭穿其真身之時,因終於遇到不受外在政宣或自欺假象、而能夠真正直視安妮本人的存在;又在米卡莎宣稱要對其動刀的當下,有感於「終於有人對長期欺騙作惡的自己、進行制裁」的、來自內心深處最真實之人性善念的迸發!動畫里、安妮狂笑時,有異於漫畫原作的呈現、臉上的那一抹頰紅,若小弟沒有太過過度詮釋、也沒有理解錯誤的話 ─ 那是夾雜著對自己這扭曲虛假的一生、難得遇到一回真心對待的感觸啊!(那怕這對待、主要是出於敵意…)
有別于貝爾托特,安妮不會用哭泣或乞求、去面對眼下的荒謬 ─ 貝爾托特一直以來都是乖乖地追隨著身邊同伴的好小孩,遇到困頓、他也傾向尋求他人意見或協助。但安妮,從被收養開始、主要感受到的,就只有被視為是、被他人利用的工具;那怕是進了戰士隊、那怕是混進憲兵團,安妮一直是為了他人的目的而活、從來沒有自我過…(這也解釋了,為何她養父在她臨行前的話,對安妮來說、這麼重要。) 而這輩子她第二次被他人真心對待,卻是不得不與這認清她本質的人、相互殘殺的窘境?對向來咬牙容忍刻苦的安妮來說,她不可能用淚水去因應這份難處;同時感嘆於自己的所作所為、終於能為人「正常地理解」(在家裡,踢殘老爸、是被誇獎?在馬雷,殘殺敵兵、是被稱讚?),面對這一連串的荒謬,能不笑嗎?除了笑,安妮還能做甚麼反應呢?
小弟從未想過:自己竟然有一天,會從這麼哀戚美感的角度,滿面淚流地去重新理解當年驚懼不解的安妮狂笑…
這多少,可能也跟最新放送的動畫最終季第5集、與先前揭露戰士小隊內幕的第3集,兩者信息接收的密集度有關:雖然第3集的主角、明顯是萊納;但對於安妮的側寫,並沒有因此而落下。包含聚會時絲毫不顧他人對話內容、一心一意踩死蚱蜢的行為,或是對萊納拚死自保的醜樣、發怒時不自覺迸發的真心話,安妮的幼年經歷、無疑是扭曲的;而牆內卧底生涯,並沒有對這一切過往、產生足夠的彌補。但安妮真實人性的那一面,仍然在潛意識裡、不斷持續地折磨她;如果不是像經歷了害馬可慘死、加上托洛斯特區的慘況,估計安妮也不會站在巨人嘔吐物前、喃喃念著「…抱歉…」,而會更傾向本集動畫的開頭、戰士小隊開完會的那副「漫不經心」吧 ─ 其實仔細兜量安妮那三句台詞的深度,加上聲優的演出,背後那不為人知的壓抑、也許不亞於兵長或艾爾文團長的冷漠啊…T^T
三、萊納與艾倫的對峙
既然扯了些、藉本集回顧過往劇情的內容,小弟就再多延伸一些:萊納與艾倫於動畫第二季、在巨樹森林上的第一回攤牌,與這集里的第二回攤牌;關於艾倫於其間的心境轉變,印象中不少版友曾討論過、小弟此文就不多著墨,主要聊萊納在兩回對峙中、態度的差異。
在雙方都已暴露一定程度的個資後,萊納與艾倫第一次真正的相互「開誠布公」,得從萊納與貝爾托特、自牆上擄走艾倫和尤彌爾(104期),在巨樹森林枝幹上的言語衝突算起。即便萊納的「人格分裂」狀況、是否能用吾等所知的精神疾患診斷依據去認定,這點還留待專家的判斷;但對於讀/觀眾來說,萊納因為潛伏卧底、所造成的各式「不協調」,已有其位於故事劇情里的角色立體形象。對萊納本人而言,他意識里潛伏兩種身分人格認定、第一次被外人點明且進而產生自覺,正是發生在巨樹森林的這次衝突里。第一次認清某項事實,不代表這個人、能夠保證馬上接納這事實;萊納意識到自己有分裂人格傾向後,要尤彌爾住嘴、不許繼續說明下去,或是對艾倫口中的「殺人犯」、產生明顯的抗拒與憤怒,這些並不足以證明萊納打從心底不接受這些事實的表徵 ─ 這可能僅僅只是信息傳遞的當下,萊納還沒能來得及把眼前的事實徹底理解消化、並做出與之相應的情理應對而已。
這點,多少從這集OP前的開頭、也能窺出些許端倪:面對貝爾托特的提問,貝爾托特自身有一個解釋、安妮也有自己的體會,三人組中僅有萊納、用『那種事情,怎麼可能有人知道』去回應/逃避。在此時,萊納的表意識里,他有更優先的待辦事項得處理:扮演已逝之馬賽爾的領導位、思考如何繼續進行他們的任務,同時為了降低牆內艾族的懷疑、扮演好自己與其他二人的卧底角色…等等。當貝爾托特基本上把這些重責、全部託付給他人,安妮則是一貫使用她對她養父、以及對待馬雷軍方的冷淡去適應,他們兩人就有稍許的時空間、去消化反思他們的所作所為;萊納卻沒有這份時空間,讓他去沉澱他的所行所為。故,即便萊納的潛意識裡,為了保護他自我身心之平衡、分裂成了兩個人格身分認定 (按照《進巨》劇情設置),某種程度上、也間接代表他其實是有意會到自己所為罪孽的重責;但在他表意識的思考調度里,這些反思、沒辦法排進他表意識的腦耗能項目中。所以一旦被人揭穿,即便萊納是有一定的認知,但他的反應、卻像是要抗拒這份聲明一般。
而萊納真正得以讓這些思緒沉澱,也是結束了動畫前三季的卧底/破壞任務、回到馬雷之後,才有可能讓他慢慢沉思的事情了。
當一個人忙著處理身邊周遭的事物、同時又必須兼任做決定的要角,一個人的腦力是有限的,除非是異於常人的天才、否則定有其能力範圍上限。脫離了潛伏任務的萊納,在可推測的範圍里、應基本上只需要聽從馬雷上層的命令,而不需要自己去思考下一步怎麼安排;這點改變,如當年的貝爾托特一般,自然給了萊納反思沉澱的時空間。另外在動畫最終季的第2集,雷區艾族軍人返鄉的小片段,也安插了這麼一段萊納與其他人的不同之處 ─ 所有畫面帶到的雷區艾族,都會與他們的親朋做一定程度的身體接觸;唯有萊納、跟他母親,只有言語上的招呼、完全沒有身體的接觸。這細節,與後續萊納在晚餐餐桌上陳述帕島經歷、所造就的詭異氣氛,一氣呵成 ─ 對萊納母親而言,這兒子已經不是她所認識的兒子;對萊納本人而言,也因為其母察覺他性格改變之故,這個家、也變得不像是他能安然放心的避風港了。少去了日常應酬式的一般交流,自己留給自己的時空間、自然就會多出來;以前必須空出來,與親朋好友細數帕島艾族不是的時光,對後來的萊納而言,很可能變成自己細品自己不堪過往的凌遲折磨。
也正是多了這份體會與反思:雖然萊納與艾倫兩人、距上次「開誠布公」,雙方所創建起的關係、並沒有太大的改變;但對於兩個獨立的個體而言,不論是艾倫、或者是萊納,他們都各自獲取了更多信息、也思考了更多事情。所以即便雙方、由言語交換所產生的鏈接,理論上、仍停留在巨樹森林的階段;但這回的地下室碰面,為何萊納會一反之前的抗拒態度、跪求艾倫賞他一個痛快,仍然有其脈絡可循。
四、第5集中的精采配樂選擇
說好不翻舊帳,小弟就來一反話題方向,談談這集里、小弟覺得運用十分巧妙的一段配樂選擇。
姑且不論澤野弘之大大、近年的譜曲功力是否衰退,或是新一季引進的新人、究竟產生多少化學效應,《進巨》動畫前三季的某些經典場面、結合簡直可說單屬該畫面的OST曲目,在眾多粉絲心目中的地位與分量、小弟應不需多加強調。(畢竟,最近吵得火紅的議題、也與此相關…) 而習慣說壞不說好,也許也是人性弱點之一。小弟既無法在該議題上、提出更多具討論價值的新面向,那不如乾脆,來談談威利揭穿145代王與戴巴家族策畫百年的騙局後,在向世界重新確認新的帕島威脅時、所使用的配樂 ─ 同時也是第一季第1集,(牆內)人類重新回想起、被巨人支配恐怖的那段經典旋律。
如同動畫第一季第1集、被大量迷因濫用的超巨牆外探頭畫面一般,〈ətˈæk 0N tάɪtn〉的旋律,即便經過變奏或Remix,對《進巨》觀眾而言,想必也是一曲難以忘懷的經典。節奏明確的鼓聲、澎湃豪壯的人聲和聲、明晰可辨的鐘聲、節節進逼的弦樂… 隨著當年對巨人的恐懼與未知、不安與惶恐,〈ətˈæk 0N tάɪtn〉可說是《進巨》配樂的定調,為鋪寫出《進巨》動畫的整體世界觀、功不可沒。
諷刺的是:當年勾勒出巨人奇詭怪異、與其慘忍無道形象的〈ətˈæk 0N tάɪtn〉旋律,在最終季第5集、威利將艾倫描繪成世界之敵之時,再度上演。這回的重新使用,與動畫第三季第二部第1集(#50)、在希干希納奪回戰的序幕,所使用的〈WMId〉版本大大不同 ─ 〈WMId〉自始至尾有Eliana的高亢女聲貫穿,相較起第一季原版的〈ətˈæk 0N tάɪtn〉、也許少了些許電子混音所造就的混亂印象 (也是第一季所想呈現的、巨人所引致的人類社會混亂),卻多了一絲被人引領的希望;但這回威利的宣戰,〈ətˈæk 0N tάɪtn〉旋律、完全由傳統鼓聲(並切入動畫的擊鼓畫面)帶入,節奏也更加整齊、徐緩、進行曲化,卻少了任何帶頭女歌手歌聲的引領。雖然原版電子混音所造成的不適感、所構築對未知的不安情緒要素,在第5集里的版本里、被大量捨棄,但更為傳統的鼓聲、放緩的節奏、加上缺乏穿針引線的那一絲女聲要素,〈ətˈæk 0N tάɪtn〉旋律,在第5集里、只剩下全方面的壓迫感,雖然少了未知的不安、但也少了引領的依靠。
除了在整體氛圍,營造出對世界歷史的既有已知、進而必須去面對的現實壓力感,〈ətˈæk 0N tάɪtn〉旋律在本集的意義代表性,也正好襯托〈宣戰布告〉的意義 ─ 當年(第一季與第三季),牆內的人類,視牆外的巨人、為洪水猛獸;今日,由威利所主導的這場政宣,把島外的世界、統一陣線起來,視由艾倫所主導(在他們/威利眼裡)的帕島反叛、為世界的讎敵。立場雖然變了,但姿態還是沒變 ─ 視異己者為威脅,誓除之;故曲子雖然變了調,旋律卻依然攝人心魄…
五、論艾倫的動手時機
從一個最新進度漫畫黨的角度來看,艾倫托請法爾可、帶萊納來舞台後地下室相聚重逢,會出現各種值得探討的分析角度;但若單從本集的演出來看,艾倫之所以等到威利宣戰後、才變身動手,實有其考量、與現實歷史範例可映證之。
若從最終季第一集的脈絡去追蹤:《進巨》世界線的斯拉巴要塞之戰,明顯參考吾等世界線的日俄戰爭歷史;既然如此,在雙方交流的最後一刻、忽然變臉開打,殺對方個措手不及,從日本近代史去找尋、也確實有前例可循。
日俄戰爭本身,就有這類思維的蹤跡:日本政府雖在1904年2月6日、向帝俄發出最後通牒;但日本聯合艦隊、在1904年2月8日對旅順港的攻擊,是在沒有經過對帝俄宣戰的前提下發動的,故史學家大多將此次攻擊性質、定義為「偷襲」。
延伸參考數據:日俄戰爭─維基百科
約40年過後,食髓知味的日本帝國軍人、再度重施故技:這次打的對象不是帝俄,而是美國的太平洋艦隊基地‧珍珠港。有部分說法提出:日本這回攻擊珍珠港,是已經記取了上回日俄戰爭、被劃為無恥「偷襲」的教訓;故策畫了一場、利用精密計算和時區時差所形成的自我解套 ─ 日本駐華盛頓大使,必須在表定攻擊珍珠港的前30分鐘、將宣戰通牒交付美國政府。若能按照此流程,理論上、日本確實向美國宣戰了;只是日本沒留給美國獲知宣戰後、進行備戰的準備時間而已。但實際情況,美國政府收到日本宣戰通牒的時間,卻是珍珠港開戰後40分鐘;這項事實,也就造就後世對此事件的認知,為「偷襲珍珠港」。
延伸參考數據:珍珠港事件─維基百科
不管是哪種情況,即便古有「兵不厭詐」之稱,戰爭並不能完全獨立於政治之外;不論是起因、或是事後的收拾,都還是得回歸政治的妥協。故,開戰時的「大義名分」,就會成為非常重要的博弈關鍵。本集里,威利號招世界權貴媒體,不惜公開自家醜惡歷史,為的也是爭取這份「大義」;殘酷的是,決定「大義」的,是信息量的多寡、以及價值觀與角度立場,並沒有「絕對的大義」可言。威利口中的『…但我不想死,因為我已經誕生在這世界上。』說詞,放到艾倫身上、或是任何一位被抹黑成世界仇敵的個體上,一樣適用。而對艾倫來說:即便他在差使法爾可、幫他叫來萊納之前,可能早已下了決定;但這也只存於艾倫的內心,除非諫山創老師補充更多,不然吾等第三者、並無法得知。
唯一能藉第5集知曉的,只有:艾倫是等到威利、正式對帕島/艾倫宣戰之後,才變身殺人的;不論他下手的快慢,與珍珠港事變、日本官方的密謀相比較起來,有多麼果斷狠心,從艾倫的觀點看來,他仍留有、給自己找出解套之路的說法。
小弟必須額外提醒看倌們的,是:即便吾等作為看故事的第三者,能夠看透許多故事角色的心路歷程;但就本集所呈現的樣貌,帕島勢力未經宣戰、直接在雷貝利歐開打,是島外世界所接收到的事件經過。艾倫如何等待到威利說出那句宣戰布告、才變身現身,他心裡經過多少糾結考量,吾等觀眾也許得以一窺所以,但對在場的其他人士而言,這些都是未知信息。若用珍珠港事變來引喻:不管日本官方在事前、花了多少功夫去解決「不宣而戰」的問題,而日本政府、也許也真心存在「不要偷襲」的誠意;但事實就擺在眼前,日本向美國宣戰、是珍珠港遇襲後40分鐘,那「偷襲」,並不會因為某方花了多少時間去規劃、或是耗費多少心神去苦思,就能改變這事實。
這點,算是未來、不管《進巨》動畫最終季如何發展,小弟想分享給各位看倌、一點觀賞上的注意點;只憑著眼前手上的信息去下價值判斷,這事簡單容易,但當更多信息被揭露出來時,先前的判斷會不會因此有所偏差?值得深思。
六、歷史的四個層次
部分延續上段的內容,趁著目前動畫第5集的放送、已揭露的《進巨》劇情,小弟最後來聊聊、自己道聽塗說來的「歷史四層次」。後文說法,結合小弟本人大學時的歷史哲學內容、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路人觀點,可能並不具專業水平;望對這方面更具專業知識、或更具洞見的版友,不吝打臉補遺。
歷史,可簡單將分為四個層次:史實、史料、史書、史識。
史實 ─ 指真正發生過的、事情的所有來龍去脈;
史料 ─ 經歷或記載這些事件的器物或文物,例如甲骨文、特洛伊古城、漆陶銅玉等器物、書畫創作等;
史書 ─ 純用文本記載這些事件的書籍,多由單人、或特定族群之個體所撰寫,例如《史記》、《漢書》、邱吉爾之《第二次大戰回憶錄》等;
史識 ─ 個人對歷史事件的解讀價值觀與詮釋角度。*另見註解
其實《進巨》最終季第5集里、包含前幾季所鋪陳的內容,在某種意義上,把這四項層面、早已全包了。
史實 ─ 沒有人能夠重活一次當時的事件,例如巨人大戰,所以根本不可能重現;但是必須作為所有治史家的夢想目標。因為若不朝著「真實」努力,那所謂的歷史學家,只是分了支的小說家而已。
史料 ─ 在本集里,威利所呈現戲劇的後半、關於145代王與戴巴家族密謀的真相;或是在前幾季,艾倫與希斯特莉亞記憶的閃回、尤彌爾(104期)或肯尼的過往、各式OVA等等。
史書 ─ 在本集里,威利所呈現戲劇的前半、關於原先世界認知的巨人大戰假象;或是古利夏小時、被葉卡老醫生灌輸的馬雷版本艾爾迪亞帝國史,或古利夏加入反抗勢力後、接觸到的艾族版本艾爾迪亞帝國史,或是艾爾文小的時候、他父親在課堂上教授的歷史。
史識 ─ 凡是大量參雜個人情緒解讀、不講求事實根據的歷史,皆屬於此;馬迦特的副官、害死菲的馬雷保安官,甚至連讀不懂古語、卻硬要把先人之為解釋成善舉的年輕古利夏,均屬此類。
動畫最終季第5集,很巧妙地在「史書」與「史料」之間做出過渡 ─ 從大家所接收且慣習的、關於馬雷推翻艾國的片面真相,到威利所揭露、真正尤145代王所一手策畫的內幕。戴巴家和弗利茲王刻意隱瞞事件部分經過之舉措,其是非對錯暫且不論 ─ 畢竟缺乏更多輔助數據、來印證當時的思維考量 ─ 世界大眾盲目地相信馬雷英雄‧荷洛斯的神話,並不純然是世界大眾的錯誤。
但,這也不代表世界大眾就完全無罪:若整個世界體系里,存在著明顯不符常理的存在 ─ 同樣身為艾族的戴巴家,為何能夠養尊處優? ─ 或是整個事件過程,存在著明顯不合理的設置 ─ 例如單靠戴巴家與荷洛斯,就克服了另外八(七)位巨人的反抗?─ 放著這些明擺著的問題不管、繼續照著先人傳下來的規矩過活,卻不懂得提出質疑與求證,這是被瞞在鼓裡的世界大眾、最大也最該負的罪責。
作為身處信息時代、各種知識幾乎是觸手可及的吾等,這也是最該記取的教訓:《進巨》的世界大眾,尚還可用「缺乏手段」「知識壟斷」等理由去矇混過去;放眼大學生滿街跑、手機到處可上網的今日,若還只懂得人云亦云、不知該提問或複查,不顯得膚淺落伍嗎?
更別提天真到把純然的史識、看作是「真正歷史」看待的人們了:網路的年代、也是數據的年代;科學革命都已經過多久了,凡事還是只相信各種花俏形容詞、卻不懂得去追根究柢查數字讀圖表,凡事只憑著一股熱血在腦沖?…小弟並不否認衝勁的效用;但單靠衝勁、在這個年代,是絕對不夠的。三國時期,一個人可能還能憑藉著蠻勇、登上《演義》;現在光在朋友圈裡不會用LINE,就會被嫌棄成甚麼樣?小弟斗膽拋出個挑戰:吾等世界線的人類歷史,有哪一件事情、是純靠熱血腦沖,而達成其完全正麵價值、且不帶任何遺憾的?有哪一次事件,其人民是相信了純然倚賴史識所構築的「歷史」,然後完全沒有發生任何後遺症的?小弟才疏學淺,這兩個問題、小弟都找不出答案;所以本人才會有「盲目跟風之流,才把史識當歷史看」的見解。基於好奇心,還望各方網路大神不吝打臉。
七、結語
因趕著在今天內出稿、無暇多次校正,內容可能多有錯字缺漏;又因小弟的無聊堅持,發文盡量不事後編輯、以保留可能引發糾紛之原貌的精神潔癖,若因過於草率,造成字詞表達拗口不通順、或是錯字十分礙眼之處,還請各位看倌多多包涵。<(_ _)>
另外,小弟趁機、做個個人的小小呼籲:
會特意來巴哈《進巨》專版,就表示該巴友、對於《進巨》抱持著最起碼的興趣;能不能以同好稱之,可能還需要更進一步的交流,除了真的很明顯是來鬧版或是黑粉,不然小弟真心覺得、沒必要把與意見跟自己不同之人,看成是敵人。雖然小弟也理解:創建自信的其中一條途徑,是區分出自己與他人之間的差別、並從中找出價值;但異我之分、稍微跨界,就會演化成敵我之分。但大家既然都是想要來搜集《進巨》信息,究竟何「敵」之有?最新一集的配樂風波,即便小弟個人覺得無傷大雅,但也確實不能否認、未來發生更大衝突出現的可能性。連血緣相連的家人,也難免會有齟齬衝突;但終究不該對家人惡言相向 (小弟自身有慘痛經歷;真心期望大家不要步上小弟後塵…)。同理,既然大家都對《進巨》有興趣,那怕是一時火起,跨線的暴言、還是該三思而後行;情緒不是不能表達,但如何妥善管理自己的情緒,這也是值得修練的課題。
*註解:
「史識」一詞,也曾出現在唐代劉知幾的《史通》內;而劉知幾所認定的「史識」,與小弟文中的「史識」,文本雖同、意義卻大大不同。本文內,對「史識」的詮釋,請看倌們依照小弟的定義去理解;若對劉知幾所稱「史識」有興趣,可參考本文。
「史識」一詞,也曾出現在唐代劉知幾的《史通》內;而劉知幾所認定的「史識」,與小弟文中的「史識」,文本雖同、意義卻大大不同。本文內,對「史識」的詮釋,請看倌們依照小弟的定義去理解;若對劉知幾所稱「史識」有興趣,可參考本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