#鬼灭之刃 #无限列车
看完电影在片尾听这首曲子,感受与初次聆听非常不一样,必须说这首歌,真的将电影结尾的感动又提升了一个层次,搞不好是我人生中听过最神的神曲也说不定,就算排不上第一也排得进前三。仔细重复听过后,更是发现歌词非常有层次,结构的设计甚至动词的时态,都是精心设计过的。
广义来说,这是首关于失去生命中重要他者过后,努力走出伤痛的歌,演唱者Lisa在访谈中,也说这点是整首曲子的核心概念。不过如果试图把曲子完全扣合电影剧情来谈,可以如何诠释呢?我在网络上搜到过几个分析,但都跟我的假设不太一样,且目前还没看到非常完整连贯的论述,所以决定来写个我流版本。考量不少这部电影教给我的事都已经浓缩在曲子的内涵中,我决定把自己的电影观后感并在歌词分析后面,合成一篇文发,如果只想看 #观后感 的人也可以直接看分隔号 § 后面的文本~
整体来说,虽然歌词解释成大哥对母亲的感觉也说得通,不过我觉得,以炭治郎(或是说以炭治郎为主的几个后辈)对炼狱大哥的心情来诠释,会比较直观一点。某种意义上,曲子或许也可延伸成观众带入炭治郎视角对大哥的想法;但在曲子的末尾,又将这个意涵拓展到了更宽广的境界。除此之外,歌词各段所使用的日文时态也都有能呼应这个主题的意义及作用(significance)。以下全是雷,慎入,有看到错误/不同的意见也都欢迎纠正讨论!
(歌词翻译大致参照改写自这个网站
https://blog.xuite.net/bin0705/stokely/58942967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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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verse 1)
さよなら ありがとう 声の限り
悲しみよりもっと大事なこと
去りゆく背中に伝えたくて
ぬくもりと痛みに间に合うように
将「再会」、「谢谢」极力喊出
想将比悲伤更重要的事
传递给离去的背影
以赶上温暖与痛楚
这段讲的是对大哥的道别与感谢,大哥将死,所以是「离去的背影」,但炭治郎等人想传达给大哥的,不只是这样离别的悲伤──绝对还有比悲伤更重要的事,想传递给大哥吧。要完整传达出那些事,才不辜负大哥所给予的温暖,以及此时失去大哥的痛楚。至于那些「比悲伤更重要的事」是什么,在这里似乎还无法说得那么清,曲子往后推进的过程,同时也是厘清此问解答的过程。
(pre-chorus 1)
このまま続くと思っていた
仆らの明日を描いていた
呼び合っていた光がまだ
胸の奥に热いのに
以为会就此继续
描绘我们的明天
互相召唤的光芒
明明还在心底发烫
曲子在这边使用了倒叙法:第一段的日文时态都是现在式,到了这里却都转为过去式,回想当初本以为还能继续跟大哥一起前行,互相吸引、互相激赏的感觉,明明还炽热着,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别离。
(chorus 1)
仆たちは燃え盛る旅の途中で出会い
手を取りそして离した 未来のために
梦が一つ叶うたび 仆は君を想うだろう
强くなりたいと愿い 泣いた 决意を饯に
我们在熊熊燃烧的旅途中相遇
牵起
手之后 又为了未来 而将手放开
每实现一个梦 我都会想起你吧
想要变强而哭泣 将决心化作饯行
这段前两句是过去式:牵起了手,有过了羁绊,但大哥已逝,为了未来,不能够沉浸在悲伤中,故而得「将手放开」。下句进入现在/未来式:此后,带着大哥的教诲及对大哥的记忆,每有所成长、每打倒一个鬼时,都会想起你。『想要变强、哭泣着问「我真的能成为像炼狱大哥那样的人吗」是过去式,下一句「将决心化作饯行」表达变强的决心,才是给大哥最好的饯行,但省略了动词而看不出时态,或许可以视为是一种尚未准备好的状态,还在努力尝试着「从过去式进入现在式」。
(verse 2)
懐かしい思いに囚われたり
残酷な世界に泣き叫んで
大人になるほど増えて行く
もう何一つだって失いたくない
受困于令人怀念的回忆之类的
向残酷的世界哭喊
越是长大 经历了越多
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东西了
这段用现在式,感觉比较接近于在叙述一个普世现象,或是能应用于超过单一个体的普遍道理。这个段落可以解释成歌曲的speaker进入了一种哲学式的思索,他在思考的道理是具有普世意义的。所谓令人怀念的回忆,以炭治郎来说,可以是像魇梦给炭治郎的梦境那样,与家人曾经的岁月静好,可以是这短短跟大哥的相处时光,但也可以超越炭治郎这个个体,套用于每个人各自不同的回忆。小时候没有经历过失去,不懂得失去的痛苦,所以越长大越多,了解失去在乎的人有多痛,才越是不愿再失去。
(pre-chorus 2)
悲しみに饮まれ落ちてしまえば
痛みを感じなくなるけれど
君の言叶 君の愿い
仆は守りぬくと誓ったんだ
若被悲伤吞噬而坠落
虽然感觉不到疼痛
但你的话语 你的愿望
我誓要守护到底
这段也是用现在式,前两句讲的仍然是具有普遍意义的:如果在悲伤中一蹶不振,如果学会麻木、或是像沉沦魇梦给予的梦境中般,吸毒似地,耽溺在过往的回忆里,不去面对现实,便不会感到疼痛,绝对比努力背负着痛苦向前来得轻松。后两句回到炭治郎等人自身的心情:大哥的教诲是,要他们挺起胸膛活下去、未来要由他们来支持鬼杀队……炼狱大哥的这些愿望,不管多么痛苦,都必须去守护。
(bridge)
音を立てて崩れ落ちて行く
一つだけの
かけがえのない世界
在轰然声响中崩落而去
只此唯一
无可取代的世界
这段并没有主动词,纯粹是用三句话的篇幅,来修饰「世界」这个名词。这是个崩坏的世界,有许多的美好,都无情崩落而去;然而,这就是我们所处的,唯一的、无可取代的世界。「世界」作为全段话题的主体,却直到段末才被点出,在前面时听者会去思考:是什么正在崩坏,又如此唯一、如此独一无二?到了段末答案揭晓,啊,原来是这个世界。背后没有说出来的隐台词就是,世界只有这个,没有平行时空,梦境也都是虚假,所以身在残酷世界中的我们,只能好好迎向这个现实,勇敢地前行。
(chorus 2)
手を伸ばし抱き止めた激しい光の束
辉いて消えてった 未来のために
托された幸せと 约束を超えて行く
振り返らずに进むから
前だけ向いて叫ぶから
心に炎を灯して
远い未来まで……
伸手紧抱的强烈光束
为了未来 闪烁着消失
超越被托付的幸福与约定
从头也不回地前进开始
从只朝前方呐喊开始
在心中点燃火焰
直到遥远的未来……
此段最前面一句半用的是过去式:即使炭治郎等人不愿放手、伸手紧抱,大哥的生命之光,仍是为了守护大家的未来而「闪烁着消失」。接下来进入现在式:大哥所托付的幸福与约定,是继续努力向前的动力之一,但绝不是全部。为了守护其他人,为了为后代创造美好的未来,而不只是守护大哥所托付的「幸福与约定」而已。所以,必须要超越这个愿想,而是为更宏大的目标而战。曲子最初模糊带过的「比悲伤更重要的事」代表什么,至此答案已十分清晰:比起悲伤,他们更想告诉大哥,他们会继承他的意志、背负他的信任,继续向前、继续守护,直至创造一个没有鬼的未来。
曲子到这里提升到了新的层次:前面都还在努力想走出眼见大哥死去的痛苦,有着诸多缅怀,到了这里,是真的打起精神,从「头也不回地前进」开始,从「只」朝前方呐喊、不再看向过去开始,才是真正走出悲伤,鼓起精神继续未竟的奋斗。在心中点燃的火焰,不只是大哥的遗志,更是肩负灭鬼的大任,直到遥远的未来,守护的愿想,永不休止,一往,无悔。
§
我很庆幸自己写了这篇分析,好多细节都是在开始书写、反复重听后才真正厘清的。从过去式到现在式的时态设计真的很有深意,更尤其走出对大哥的缅怀那边,我刚开始其实不懂「超越被托付的幸福与约定」是什么意思,意识到这点后一切就都说得通了。本来就觉得曲子很神,发现这个转折之后,才发现原来曲子早就神出了我原先还没认知到的新高度。
除此之外,在首段提出「比悲伤更重要的事」的模糊概念,再用整首曲子去铺陈,在最后一段真正找到这个概念所代表的意义:走出伤痛、迎向未来,这个结构设计我真心觉得超神。这首歌写的,不是一蹴可及地跳出悲伤,也不是在悲伤缅怀中鬼打墙,而是把走出挫折或伤痛,如实而又正向地写出了渐进的过程。到底这首还可以多神?或许再听几次,又会发现新的神度也说不定……XD
关于前言提的,曲子或许可以延伸成观众带入炭治郎视角对大哥的想法,会这么说是因为,在电影当中,或是至少最后面对大哥死亡的那段,我真的非常可以带入炭治郎的心情。看电影的时候,我们仿佛亲眼见证炼狱大哥的风范,也亲历他在我们眼前死去的现场,电影使我们从炭治郎的视角来感受这一切,炭治郎的眼就是我们的眼。
当炭治郎哭泣着问:「刚能办到一件事,眼前马上又出现另一堵厚墙,厉害的人在遥不可及的地方战斗,我却还去不了那里。在这种地方绊住脚的我,真的能成为炼狱先生那样的人吗」时,我超级能共鸣这种心情。当然,我所遭遇过的挫折,与炭治郎亲眼看着大哥死去却无能为力,真的丝毫无法相比,但总有那些时候,向往着许多厉害的人,面对自己的无能,感到特别无助、绝望。炭治郎的疑问跟迷惘,也是我的疑问跟迷惘。
当伊之助点醒他:「不要说什么能不能成为这种无聊的话!既然被人相信了,就不要去想回应这份期待以外的事!」这段当头棒喝,同时也是对我的提醒。会迷惘、会难过、会感到挫折,这些都是很正常的,但总归是要走出来,就像大哥死前的教诲:「就算被自己的弱小和无力击垮在地,也要咬紧牙关向前迈进。」
炼狱大哥在电影中,成为了一种精神典范,他的高度非一般人所能企及,观众与他的距离,跟炭治郎与他的距离某种意义上是相似的;但与此同时,我们看到的仍然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大哥,不是被神格化的样板:他会犯傻、他会贪吃,他救助他人的信念不是凭空拥有,而是来自妈妈的教导;他在死前看到母亲的幻影,仍然会自我怀疑,会问妈妈「我做得还好吗?」然后像个小男孩一般,在母亲给予了认可时,露出单纯而幸福的微笑。
现在的我,还非常非常弱小,但我也会希望有一天,自己能够成为有力量帮助别人的人(就像炭治郎在漫画后期对猗窝座说的「每个人都有弱小的时候,所有人都一定曾经多少受过别人的帮助;强者需要保护弱者,然后弱者变强再去保护其他弱小的人才是自然之理」)怀抱着这样的心愿努力,即使还很弱小,持续尝试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,即使离大哥还很远,相信自己还是会一步一步,慢慢地变得离他近一点点吧。
最后小小脱离一下文章原来论述的主轴,补充电影跟这首歌教我的另一件事。我幸运地尚未经历过失去重要他者的痛苦,影视作品让我得以一次次提前经历或旁观这种苦痛,或许也是提醒我,要好好珍惜自己还拥有的幸福。失去会很痛苦,为了避免遗憾,所以要珍视关心自己的人及自己在乎的人。在看到炭治郎在梦境中忍着痛苦执意离开家人、寻找醒来的方法时,我哭到喘不过气,哭完之后,走出影厅,我想我该学习的,便是好好珍惜我的家人,以及,就算「不努力(耽溺梦境)会很轻松」,我也想学习炭治郎的勇气,醒过来面对人生。
希望看完这部电影的我,能学习成为一个温柔坚强的人。也谢谢读完这篇文章的你,向大哥学习的路上,相偕共勉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