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 揚波
今夜的楓湖格外熱鬧,洛於幾日前帶徒弟米蘭達赴比武大會,途徑楓湖,未曾想到竟在此見到了許久沒有聯繫的老友揚波,又氣又喜,氣的是好友當年突然離開,從此杳無音頻,喜的是二人有生之年竟能再度重逢。揚波為了招呼老友洛,拿出了珍藏很久的佳釀和聯邦的煙火。花火在楓湖的夜空綻放,洛和揚波對坐飲酒。
「老友,這景色你不吟首詩來助興?」
「窗前月下無留意,半晌貪歡未競時。
借問江山如舊味,無言卻要許人知。」揚波捋著鬍子,低聲吟到。
「好文采,不愧是老友你啊!」洛哈哈大笑。
「我應該還記得,聯邦的那些文人墨客怎麼給你提詩的來著,『羽書一夜達千里,烈馬三年破四方。白骨經春十萬數,將軍昨日遠名揚。』他們是這樣說你的不錯吧?洛將軍?」
「哈哈,老嘍,遙想當年還年輕的時候,你我可是威風到整個聯邦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。」
「是啊,我們還年輕的時候……那次的花火祭,比今晚的還要熱鬧啊。」揚波盯著楓湖上空的花火,想起了什麼。
「是啊,那是我看過的最美的一次,整個聯邦的煙花都在那天用完了吧。」
「梅玉那天穿的又颯又美,今天看到米蘭達的第一眼就讓我想起了她,實在是太像了。」
「你個老不正經的,不許對我徒弟有什麼非分之想!」
「哈哈,哪裡敢,哪裡敢。」
「其實一直想問你一件事,但你在那之後就消失了,我也就一直沒問出口。我記得那天你給一個惹了麻煩的狐狸亞人解了圍,為什麼?你不像是會管閑事的人。」
「其實惹了麻煩的是那個被她撞到的鱉獸人。我若是不出手幫她,那個招惹她的人估計活不到第二天——她藏在袖子里的短刀被我看到了。小姑娘身上有很重的殺氣,還有不同於她這個年紀的老成。」
「說起來當時皇子也在。」揚波抿了口酒。
「皇子?堯他也去了花火祭?他為何不來和吾打聲招呼?」
「洛兄…他畢竟貴為皇子,若是打招呼也應該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去向他去行禮。而且…你沒看出來嗎,他似乎有些怕你。」
「怕吾?有什麼好怕的?吾是有三隻眼睛還是六隻胳膊?我看他就是太傲了!」洛把酒杯重重地砸在石桌上,怒目圓睜。
「你看看,你這暴脾氣,估計皇子怕的就是你這火急火燎的性子吧。」
「哼。」
「我離開的早,洛兄可知道這位皇子後來如何?」
「死了。」
「死了?」
「死的不明不白的,盟會的人雖說對聯邦的政治不過問,但也絕不會袖手旁觀。調查了很久,最後的線索指向了一個神秘的組織,一個信徒遍布整個大陸的神秘組織。有關那個神秘組織,我們能查到的數據也不多,只是說信仰龍神什麼的。」
「罷了罷了,不提這些事了,洛兄也也來吟一首吧,剛好喝完最後一杯,就這月色各自散去。」
「嘖,吟詩啊,這我可不擅長……讓我想想,」洛撓了撓頭,想了半天」那顯個丑了,長河兩岸,毋須看,萬里風雲驚散。魚躍孤船激浪水,拍打由誰去判?」
泉
亞特拉斯今晚很熱鬧。
今天是這座城市重建完成的日子,他們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煙火,曾經在聯邦待過的納傑兒和黯月正在教他們如何燃放,在天空中升騰的花火給極寒的亞特拉斯增添了一絲溫暖的氣息。
煙火,這可是東方的東西啊,這就不得不提到花火祭,也就不得不想起我離開那裡之前的最後一個任務了。
那天是我暗殺他的好機會,連續幾天的跟蹤,我已經確定了他的行程,他在今晚會獨自一人呆在房間,他的護衛會在門外守著,從窗戶進去對我而言並不是難事。等他的護衛從房間里出去,屆時就是我下手的大好時機。
不巧的是,那位今日臨時改了行程。
我一路跟著他來到了一個人很多的地方,這裡更不好下手了。
聽旁邊人的對話,這裡似乎是聯邦獸人們一年一度的夏日集會。
還真熱鬧,賣的也是平時少見的稀罕玩意兒。我以前倒沒注意聯邦還有這種有意思的集會。
看的太入神了,沒留意和一個人撞到了,我急忙道歉。
那人卻咄咄逼人,甚至準備對我動手動腳。
沒想到一個水豚獸人擋在了我和那人之間。
我把手裡的匕首悄悄塞回了袖子。
他和那人對話了幾句,那人氣燄沒有剛才那麼囂張了。
「看在揚波大師的面子上,就饒了你這個小姑娘,快滾吧!」
小姑娘?我看這個鱉獸人也不是很大吧。我沒理他,這種東西,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的必要,既然有人幫我解圍,那我也就不必弄髒這把刀了。
我向那位水豚獸人道謝後離開。這場鬧劇帶來的後果是那兩位在我的視線里消失了。
跟丟了啊,不過也沒走遠吧,在哪呢……原來在那裡,目標和他的護衛。
哈,在和自己的護衛在訣別嗎?竟然這麼關心自己的護衛,還讓他趕快離開這裡。
真有趣,終於意識到自己的險境了嗎?其實死在我手下到還算給了他個痛快,教派想取一個人的性命,一定不會只有一個計劃,不會只派出一個殺手。這小小皇子接下來的命運會如何,我應該是看不到了,我在這裡的任務已經完成,我將啟程前往亞特拉斯,西方的太陽王國。
他的確是皇子,但沒有當皇子的那種性格和魄力,他少了點野心,少了點抱負,但就是這樣一個懦弱的皇子,教派害怕他哪一點呢?
倘若真的有那麼一天,我能遇到一位適合當君主的人,我倒是可以稍稍輔佐那個人一下。
龐 堯
楓湖今晚在慶祝著什麼,些許是揚波大師給洛大師接風?
揚波大師點燃了珍藏了很久的聯邦的煙火。
離開故鄉這麼久,終於再一次看到了啊,這花火,這夏日的精靈。
水生植物的獨特香氣喚醒了他對那個人的思念,記憶里,那個名叫堯的虎獸人。
「龐,你過來。」堯看見前面的零食鋪便加快了腳步。
「殿下,您慢點跑。」我跟在他身後,也小跑起來。
「說了多少次了,不要這麼叫我,就叫我堯就行,你也是不長記性。」堯故作嗔怒,看我有些不知所措,隨即又露出了笑臉。
「不要那麼拘謹,來,嘗嘗這個。」堯剝開糖紙,把一顆橘色的硬質糖果塞到了我的嘴裡。
橘子的味道在我口中氤氳。
路過洛將軍時,堯刻意低下了頭,沒想到洛將軍今晚也來這裡了,他有點怕這個狼將軍,據說他脾氣不是很好,旁邊的那應該是揚波大師,嘴碎的很,若是讓他得知堯私自跑出來,到父王那裡說漏嘴了幾句,堯怕是會被關好幾天的禁閉。
堯牽著我的手,快步離開了那兩人。
他又買了一堆吃的,章魚燒,壽司,完全不考慮能不沒吃完,嘻嘻哈哈的一邊吃一邊喂我。
「皇…堯,你今天和平常不太一樣,你今天,格外的活潑?」
「是啊,格外的開心,因為這可能是我最後的幸福時光了,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見你了。」
「龐,他們要對我下手了,聯邦接下來會很危險,你快走,離這裡越遠越好。」
「可是你……不行,我是你的護衛,我不能離開。」
「他們的目標是我,我是逃不掉的,你在我身邊反而會受到牽連。」
「那就告訴高層,他們一定會有辦法,一定能保護好你。」
「沒用的,龐,沒用的,高層里也有他們的人,我只是個棋子,他們現在認為我沒用了,棄子也很正常,他們會找一個合理的理由處決我,一個我父親都不會懷疑的理由。」
「如果有機會,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離開,但沒有時間了,已經沒有時間了啊。」
他嗚咽著抱著我,我愣了一會,緊緊地抱住了他。
我們身後是簌簌炸開的夏日花火,花火升到空中,越升越高,炸開時化作點點星光散在夜空里。
炸開的煙火逐漸消散,煙火放完了,空氣中殘留的煙火的氣味和楓湖特有的植物的氣息混在一起,帶著回憶向龐襲來,在這個溫熱的夏夜。
自己離開聯邦多久了?兩年?三年?這麼多年了啊,原來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。但忘掉一個人哪裡有這麼容易?
只是離開聯邦後,他就再也沒穿過和服。夏日花火祭上他曾經穿過的那件和服,連同他的過去,在那一天,在堯被處死的那天,隨堯一同沈睡在了聯邦的土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