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創動畫有個奇妙的現象,便是會帶給觀眾「十之八九會搞砸」的預期心理。這究竟是因為虎頭蛇尾的作品太多,例如「甲鐵城的卡巴內里」、「ALDNOAH.ZERO」,還是為了炒話題而劍走偏鋒,結果搞到一敗塗地,比方說「DARLING in the FRANXX」,或是其他不及備載的原因。即便有「比宇宙更遠的地方」、「魔法少女小圓」、「白箱」等優秀作品的存在,依然不能扭轉多數人對原創動畫的不放心。
不過在觀賞「Vivy -Fluorite Eye’s Song-」前,我的期望值算是比較平衡的。一來,前述幾部搞砸的原創作品我幾乎都沒看過;二來,對於從無到有的原創動畫,我的標準通常會比較寬容;三來,這可是人稱霸權社的WIT STUDIO耶,光是看作畫就值了。至於「甲鐵城的卡巴內里」的前車之鑒?那個是系列構成大河內一樓搞砸的吧。
「Vivy -Fluorite Eye’s Song-」結合了科幻作品常見的兩大要素:時空旅行與人工智慧。當然,並非所有題材都能夠像草莓醬與花生醬那般完美搭配。以結果而論,時空旅行的部分能讓人充分感受到時間的流逝,看著薇薇從默默無名到成為聞名天下的歌姬,剛好跟本作品的低迷人氣到關注度爆沖一樣,能夠在作品中與現實有著相似感受算是有點出乎意料。硬要挑毛病,就是人類的日常科技似乎沒有太多長進。
此外,薇薇退役後的安排,正好解套了包含我在內的人對垣谷的不理解。我原本只把垣谷當成一個恩將仇報的神經病,但是看到薇薇成為博物館的收藏後,進而感到不舍與感慨後,我多少能理解他的心情。垣谷痛恨的是人們試著把AI視為人,卻又不懂得尊重的矛盾,把薇薇當作博物館展覽品,跟鋼琴教師AI的死前影像被公開播出來是沒什麼差異的。或許,某種程度上來說垣谷才是最把AI當成人類對待的角色也說不定,但這也造就了他的創傷與偏執。
「使命」的設置,可視為艾西莫夫提出的機器人三大法則的變體,所謂規則就是用來打破的,看AI們如何解讀或是繞圈子也是趣味所在;亞卡布雖然在呈現方式上致敬「機械公敵」的中央控制系統「薇琪」,但動機有根據亞卡布的使命進行調整。此外,一些細節─如人形AI的「藍血」和狀態燈─能看到「底特律-變人」的影子,畢竟該遊戲稱得上是近年AI作品的集大成作,尤其是第六集末薇薇雙手染上AI與人類血液的演出相當震撼。
我是從「莉茲與青鳥」後開始注意種崎敦美,對她的第一印象便是鎧冢霙、雙葉理央等聲線較低沉的角色。正好薇薇跟前述的兩位角色有那麼點相似,要詮釋薇薇那有點悶騷又固執的性格,對種崎來說肯定是駕輕就熟。因此當我看見同樣是她配音的歌姬(Diva)登場時,無論是在故事方面還是演技都嚇了我一大跳,歌姬的颯爽大方跟薇薇的本來性格相映成趣。真的很期待種崎敦美往後的表現,她肯定能帶給大家更多驚奇的。
但最棒的角色,還是由福山潤配音的松本。從快嘴、毒舌到自嘲,福山潤的精湛演技將松本那欠揍的性格發揮到極致,有些摔落在地、滾動的狀聲詞甚至給人的感覺像是即興演出。實在太喜愛這個理智到不行,卻又比誰都還要嘴砲的AI了。不得不說,松本對薇薇的關心真的是深藏不露,一年一度的見面還選在兩人認識那天,這是專屬於AI的浪漫啊。
第四集的武打跟第六集的追逐戲都很嗨,但最可怕的還是要屬第九集。無論是松本施展電子戰版領域展開時的反擊,還是最後歌姬的人格逐漸消失的感傷,堪稱是整季的最高峰。尤其是那句「奇點計劃,開始運行」以往都是薇薇的台詞,這次改由歌姬說出口時那穩重與可靠感,實在熱血度爆表。單以這集的表現而論,絕對有進入我心目中的神回之列。
WIT STUDIO的Youtube官方頻道上有公開第九集動作場面的原畫,從頭到尾都是由德丸昌大一人負責,真乃神人也。
擔任監督的江崎慎平,這次成功洗刷了當初「羽球戰爭!」評價慘烈的污名,第十三集的分鏡跟演出都是江崎自己全包了,薇薇最後的謝幕在鋪陳已久的《Fluorite Eye’s Song》加持下情緒渲染力極佳。收尾介於安全牌跟開放式結局之間,在預料之內仍能有出乎預料的安排,相信擔任系列構成的長月達平、梅原英司兩位肯定是儘力了。
有時候觀眾希望結局能驚天動地,有時候只求好好把故事說完,史詩結局與安穩結局之間的論爭一直都存在。以「Vivy -Fluorite Eye’s Song-」來說,我個人會傾向於後者。最後可以看到薇薇以另一個方式回歸,松本終於能坐上屬於他的特等席,對他們來說已經是最好的歸宿。在我看來,這個結局跟「底特律-變人」的最後一幕是有著相似的韻味的。